2018年5月23日上午，来自哥本哈根大学政治学系的彼得·蒂纳森教授（Peter Thisted Dineson）访问复旦大学陈树渠比较政治发展研究中心，并在文科楼826发表了题为“一起工作？工作场所的族裔多元化与社会信任”。演讲由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副教授、复旦-欧洲中国研究中心执行副主任刘春荣博士主持，社会发展与公共政策学院胡安宁教授、范丽珠教授等出席讲座，十余位本科生、研究生参与了讨论。本次演讲是基于蒂纳森教授的一篇研究文献（该文献的作者还包括来自奥胡斯大学的Kim Mannemar Sønderskov和来自丹麦国家社会研究中心的Frederik Thuesen），相关研究的部分成果已经发表在Political Psychology期刊上。

背景：社会信任的相关概念

蒂纳森教授首先介绍了广义社会信任的概念，一般化/广义的社会信任是指对未知的他人的善行的普遍期望。他指出在社会层面上，更充分的社会信任能帮助集体克服行动困境，促成长期的、利他的合作，降低交易成本；在个人层面上，社会信任可以帮助个人收获合作。

移民与社会信任

移民进入欧洲国家引发了对于社会信任的思考，一个主要的问题是：随着族裔多元化的加剧，高水平的社会信任是否能继续维持下去？蒂纳森教授提到，移民影响社会信任的途径主要有两个，一是来自有低水平社会信任的社会的移民可能将这种低水平的社会信任带到新的国家，造成大量的不信任；二是在各种社会场合的族裔多元化可能使本地居民对外来群体产生偏见。关于这一问题的研究，文化途径说明低社会信任会在移民群体中持续存在，而实验则表明移民通过经验的获取适应本地居民的社会信任水平。

接着蒂纳森教授引用自己发表的定量研究，给出两个关键证据。第一个研究是迁入国环境对于移民信任的影响，从对土耳其、波兰、意大利向北欧、德国的移民和留在本国的居民的社会信任程度的研究中可以看出，移民的社会信任水平会趋近于目的地的社会信任水平。第二个研究是对多个国家新迁入移民和长期居住移民的社会信任水平的研究，同样也说明了相似的结论。蒂纳森教授通过研究发现，文化延续性和社会信任适应同时存在。他认为，公平的机制是最重要的解释因素，移民通过经历更公平的机制建立更高水平的信任。

族裔多元化与本地居民的信任

接触多元化的族裔是否会影响本地居民的社会信任是一个近年来极具争议的话题。蒂纳森教授认为总体上看，此前研究的成果指向族裔多元化会对社会信任带来负面影响。但是此前的绝大部分研究都关注定居社区，而对其他社会场合缺乏关注。之前已有学者指出在特定条件下，例如集体合作可能促进社会信任的提高。相关的条件常见与工作场合，因此对工作场合的社会信任的研究是有必要的。回顾过去关于工作场合社会信任的研究，我们可以预期处于族裔多元化的工作场合中可能提高，或至少不减少社会信任。

蒂纳森教授的研究基于五轮欧洲社会研究的数据，关注在丹麦这一高信任国家中族裔多元化的工作场合（每个工作场合至少有10名雇员）。族裔多元化的衡量标准包括：移民集中度，非西方移民集中度，Herfindahl指数（测量族裔多元性）。同时研究也注意到受教育水平和合作同僚人数的影响。在研究中他发现不同的产业部门中，本地居民与移民的互动存在差别，有些部门有显著的当下/潜在接触。但进一步的研究说明了这种情况对变量相关性没有明显的影响。研究的结果是：工作场合的族裔多元化与社会信任呈现负相关。并且，工作场合的研究结论似乎定居场所、行政场所相似。由于共同工作的人们常常是共同生活的，蒂纳森教授还试图建立更多的模型探讨工作场合在族裔多元化与社会信任问题上是否相对于其他场合具有独立性。通过控制收入、平均受教育水平、行业和工作场合的大小构建新的模型、研究只采用定居移民样本的模型都证明了主要研究的结论。

对于本研究结论与先前其他研究结论不同的情况，蒂纳森教授认为在本研究中采取了自我评估测量作为客观测量的补充，并且引入的自我评估测量可以被检验。在后续的研究中，他排除了自我评估的多样性对社会信任的影响（影响微弱）。

综上，蒂纳森教授给出了研究的结论：族裔多元化与社会信任存在着显著的负相关关系，本研究与先前研究得出不同结论的原因最可能是自我评估测量方法的采用。另外他也直言，在丹麦发现的族裔多元化对工作场合的社会信任的负面影响是否适用于其他场合，仍是一个开放的问题

评论与交流

蒂纳森教授的演讲后，特邀嘉宾胡安宁教授从三方面予以评论：在理论层面，胡教授认为普遍的社会信任与特别信任的关系需要进一步探讨，族群与移民地位的关系同样有待考察，以及如何保证同僚间的互动是“接触”而非“暴露”？方法层面，胡教授对部分证据的有效性进行了质疑；在写作风格层面，胡教授指出该论文存在对于因果关联的过分强调，“接触”的概念也有待说明。此后，在场师生也提出了问题，例如对于不同产业间社会信任影响机制差异的探讨、丹麦特殊文化对社会信任的影响、对于本研究方法和结论能否推广到其他领域（例如政治信任），这一研究是否能用于解释国内的“移民”相关问题等。蒂纳森教授逐一回应，他强调采取客观的观测变量的重要性，他相信丹麦作为一个欧洲国家在移民与社会信任问题上有相当的代表性，也表达了继续研究社会信任问题的兴趣，会场讨论深入而热烈，讲座在一片友好的氛围中结束。

（CCPDS 纪昊楠 供稿；国务 审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