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5月10日，复旦大学陈树渠比较政治发展研究中心2019年度主题演讲第14期（总第283期）在文科楼615会议室举行。英国诺丁汉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李骏怡（Chunyi Lee）副教授发表了题为“善治与创新: 海峡两岸高技术领域的竞争与合作”的主题演讲。讲座由复旦大学陈树渠比较政治研究中心主任、复旦大学国务学院郭定平教授主持，国务学院李寅副研究员也出席了讲座。
讲座开始，郭定平教授对李骏怡博士的学术背景和相关经历进行了简要的介绍。李骏怡在英国诺丁汉大学取得博士学位，后于德国杜伊斯堡大学东亚研究所做从事博士后研究。现为英国诺丁汉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副教授。研究领域涵盖比较政治学、政治社会学、政治经济学，主要研究台湾政治、大陆经济发展与政商关系、海峡两岸关系等。本次讲座通过讨论投资与创新的联系，将台湾对大陆投资与大陆对台湾投资的基本情况进行对比分析，进而回答“我们为何要高度关注高科技产业”这一问题，最后对善治与创新的关系进行反思。
首先，李骏怡博士从投资与创新的关联切入，指出对外投资有助于国家接受新的知识和新的概念，实现产业转型升级。邓宁的折衷主义范式提出了对外直接投资的四个主要动因：寻求外国市场、提高效率（降低成本）、获取资源（自然、人力）、战略资产（对国家经济社会的正面影响）。而对接受国来说，外商直接投资（FDI）可以创造就业，增强民众对政府的支持。企业通过接受FDI可以获得知识转移的机会，通过全球价值链提高创新能力。经典的全球价值链（GVC）理论认为，发达国家的对外投资为帮助发展中国家快速学习、提高创新能力、促进产业升级创造新的机会。但对这一观点也不乏批判的声音，创新在很大程度上来源于模仿，投资者并不会慷慨地将已有知识和技能传授给所在企业。所以GVC理论显得过于乐观，并没有从根本上解释发展中国家如何进行创新。
接下来，李骏怡博士从既有研究成果出发，对比分析了台湾在大陆投资与大陆在台湾投资的情况。台商对大陆的投资从20世纪80年代就已经开始。关于台湾在大陆投资的学术讨论主要关注台湾企业（或台商）的公民影响力及其对两岸关系的影响。2008年之前，台商是台湾当局了解大陆情况的重要窗口。2008年后，大陆经济不断转型，不再依赖台湾投资，更青睐国际化企业。李骏怡博士正在研究的是台湾企业与大陆中央政府、地方政府之间的权力平衡关系。她指出，中央政府主要基于政治考量对台商给予大力支持，然而地方政府更多从地方经济发展角度出发，特别是大陆沿海地区对台湾的高污染、劳动密集型企业较为排斥。概言之，中央政府与地方政府对台商的态度存在一定的温度差。舒耕德（Gunter Schubert）和耿曙等学者对台商的政治态度也给予了充分关注。研究发现台商的政治态度并不如想象中的一边倒，部分台商仍然保有自己坚定的政治取向，不会为了维护经济关系就改变政治态度。台商是两岸合作的重要连接点，但台商也只有在有利可图的情况下才愿意去做海峡的连接。在两岸相互投资方面，李骏怡博士指出，大陆对台湾的投资非常少，两者完全不成比例。台湾当局的保守和谨慎态度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另外，关于中国大陆在台湾投资的学术研究较为匮乏，近年来两岸间的经济合作则相对更引人注目。2010年6月两岸签署“经济合作框架协议”（ECFA），体现了政治策略和经济利益的高度重叠。ECFA签订后“台湾意识”更加高涨，台湾对大陆的恐惧增加。李骏怡博士也由此引发大家思考自由主义理论中经济相互依赖与社会融合、人民理解之间的复杂关系。一言以蔽之，台商赴陆投资的确有市场和资源需求，但陆商赴台投资的需求并不强烈，其目的主要是为了获得技术。无论是否成功，这背后蕴含着政治经济学的逻辑，而不是一个纯经济问题。
李骏怡博士紧接着又提出一个问题：“我们为什么要把重点放在高科技产业上？”长期以来，高科技产业一直被视为整个台湾的支撑，高科技领域特别是芯片制造与其整体安全息息相关。因此不难理解，台湾对陆资充满警惕和担忧。在亚洲生产链上，台湾主要接收国际订单，而在大陆生产制造，这一过程被称为原始设计制造（ODM）。台湾几乎很少按照自己的规格独立负责设计和制造产品（OEM）。大陆在与台商的合作中通过不断模仿习得知识进行创新，从ODM向OEM转型，小米公司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但总体而言，两岸高科技投资带来的知识转移并不显著。大陆和台湾在接单能力上已经相差无几，而台湾在技术上的参照价值也微乎其微，大陆更多在向欧洲特别是德国学习。
最后，李骏怡博士针对创新与善治的问题分享了自己的思考。她指出，台湾的创新产业面临着人才流失、对陆商信任度较低、缺乏政府持续的资金支持、比较优势削弱等诸多问题。而大陆面临的挑战则是开放创新不足，即政府、社会、基础教育等整体环境的开放程度对创新的促进作用不强。李骏怡博士认为，大陆需要一个更加自由、开放的社会环境以减少对创新企业的束缚和制约。大陆政府对创新产业研发投资的支持力度很大，毫无疑问这是一把双刃剑，但就目前来看收效显著。同时，由于广阔的市场和优良的基础设施条件，大陆在吸引人才上也颇具竞争力，这也有利于大陆企业创新能力的培养。两岸经济合作互利共赢，李骏怡博士对海峡两岸之间的科技合作充满了期待。
讲座结束后，与会师生围绕“一带一路”为两岸合作提供的契机、台生在大陆的学习生活情况、台商的政治认同、台湾同胞在大陆的政治社会化过程等问题进行了更加深入的交流探讨。
（CCPDS 丛琬晶 供稿；国务 审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