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6月13日上午，复旦大学陈树渠比较政治发展研究中心2016年度主题演讲第18期（总第158期）在文科楼725举行。香港科技大学Jean Hong博士应中心之邀，为我院师生带来了主题为“中国是否存在资源诅咒”的讲座，复旦大学国务学院左才博士主持了讲座。

左才博士首先向在场师生介绍了Jean Hong博士。她毕业于纽约大学，师从普沃斯基教授，目前任职于香港科技大学社会科学部。她的研究方向是威权政体的政治经济学，涉及威权选举、经济发展、产业政策、社会政策、暴力冲突以及殖民遗产等广泛议题。她的作品也即将在政治学顶级期刊之一British Journal of Political Science上发表。

Jean Hong博士首先阐述了自己研究问题的由来。她的研究问题是：族群冲突如何影响强国家中的族群冲突？Jean Hong博士认为，已有研究大多关注弱国家中的族群冲突，而中国石油与煤炭资源丰富，国家能力强，为检视强国家中自然资源与族群冲突的关系提供机会。Jean Hong选取中国新疆维吾尔自治区进行研究主要基于以下原因：第一，自20世纪90年代起，中国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实现了石油（天然气）资源开采的大幅增长；第二，在这一时期族群冲突也随之增加。这些为研究提供了充足的可供观察的自变量（自然资源）和因变量（族群冲突）。

通过检验从1998年到2005年新疆84个县的情况，Jean Hong博士发现石油（天然气）的产量与族群冲突显著负相关，但是自然资源对暴力的平息作用在历史、文化、宗教传统差异大的地方更弱。Jean Hong博士主要通过1950年前及上世纪90年代各县清真寺的数量来测量地方历史、文化、宗教传统的差异性。Jean Hong博士认为这背后的因果机制是自然资源的发掘提高了当地经济水平，主要是促进了各种就业（包括服务行业等），从而减少了族群暴力的发生。

Jean Hong博士认为这一研究挑战了传统文献对自然资源和族群暴力的解释。传统资源诅咒理论认为富余的自然资源不会带来经济发展。第一，由于“荷兰病”的存在，初级产品部门的异常繁荣往往会导致其他部门的衰落；第二，富余资源往往带来资本密集型产业而非劳动力密集型产业的发展，从而不会带来就业机会的显著增加；第三，富余资源如果和弱制度和弱国家能力配合，也可能会加剧冲突。

接着，Jean Hong博士提出并检验了四个替代假设来进一步佐证她提出的因果机制。第一，自然资源的发展将会增加族群暴力；第二，资源的开采将导致地方财政收入及维稳经费的增加，从而导致族群冲突的减少；第三，资源的发展将带来汉族移民的大量增加，通过改变人口结构减少族群冲突；第四，自然资源的发展将会损害当地经济水平。通过负二项模型和固定效应模型的分析、稳健性检验，并在考虑了内生性问题的前提下，这四个替代假设都被证伪。Jean Hong博士得出结论：第一，中国没有出现资源诅咒。石油（天然气）资源产量的增加减少了族群暴力的发生，石油（天然气）资源产量的增加没有对族群构成、政府治理或是强制能力造成显著影响，石油（天然气）资源产量的增加提升了当地经济发展水平。第二，历史文化和宗教的差异，而非人口规模的差异是造成族群暴力的主要原因（在清真寺数量多的地区，历史、文化及宗教传统的差异越大，自然资源对族群暴力的平息作用较弱）。

在讲座最后的提问环节，在场师生展开了热烈讨论。左才博士希望Jean Hong博士对其研究中在清真寺数量多的地区，自然资源对族群暴力的平息作用较弱这一发现背后的机制及清真寺数量与文化差异之间的关系进行进一步的说明。Jean Hong博士认为这主要和南疆及北疆族群冲突数量和性质相关，也说明了历史，文化及宗教在族群冲突中的作用。一些师生对族群暴力的测量指标提出质疑。Jean Hong回应这项研究只是测量族群暴力的发生次数，而没有测量冲突的烈度（比如死亡人数），并且族群暴力的类型也没有进行特别区分，希望在今后的研究中有所回应。部分师生提出其他变量是否对新疆族群暴力的影响也很重要，比如“环境污染”和“族群仇恨”。Jean Hong博士认为新疆的族群暴力中族群仇恨的作用没有那么强，即汉族人和维吾尔族人就业率增长幅度的差别并不大，而少数族群维吾尔族也并不贫穷。并且，目前也尚未发现明显证据表现环境污染对族群暴力的影响。但是，Jean Hong认为“环境污染”这一变量也很重要，她希望未来能进一步探讨并分析资源在中国其他省份的影响，比如内蒙古。最后，左才博士代表在场师生再次表达了对Jean Hong博士的欢迎和感谢。讲座在热烈的掌声中结束。

（CCPDS  郭兆文 供稿；国务 审校）